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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迹】候鸟难归 27







「遗憾,遗憾我不能跨越遗憾」








书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夜已深,和美还像刚才那样一直在书房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言语激烈,或者可以说是丈夫单方面言语激烈。


“改过来!”


见刚才的教育无果,忍足瑛士终于把强压在心底的怒火释放了出来。


“改不了。”


忍足不卑不亢,父亲的怒吼并不令他畏惧,他一直盯着书桌上的文竹,语气不轻不重但十分坚定。


“改过来,跟他分手!”忍足瑛士重手往桌上一拍,摆在桌上的物件都狠狠地抖了抖,这句话像是在命令,而不是劝说。


“我死都不会分手。”


“你知道同性恋在社会上是什么处境吗!你以为每个人会对你们和颜悦色吗!你们会被唾弃!会被无故殴打!你这辈子就毁了!”


忍足还是不说话,忍足瑛士自以为他把儿子教育得很好,但却没想到会如此固执、拎不清感情,过了许久,他的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你现在是同性恋,但以后不能是。”


忍足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肉,刚开始时还能感受到疼痛,但现在只剩麻木。


他之前会认为,即使家人不能接受他的恋情,但也不会过分干涉,甚至会在他的劝说下坦然接受,可是现实残酷无比,他的亲人俨然站在他的对立面。


“你聋了吗!”忍足瑛士得不到回答。


“你连这点都要控制我吗!”


情绪终于爆发,忍足侑士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指使与控制,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可他分辨不出是因为愤怒还是觉得可悲。


“我是你老子,我有权利矫正你这种错误行为!”


桌上的小盆栽被父亲抓起随即朝门上摔去,伴随着那凄厉的破碎声,泥土和陶瓷碎片瞬间炸开,脱离泥土的文竹掉落后,可怜地躺在一片残骸上。


门突然被打开了,和美惊恐的神情还未从脸上褪去,她顾不得脚下,跨过地板上那片狼藉要检查儿子是否受伤,她强忍着哽咽,着急地说道:“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还好......还好.......”


父子俩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和美轻轻地拍了两下他,语气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带着往日的温柔对他说:“回房间休息吧,现在很晚了。”



两个家庭的灾难,如注定般同时到来。


迹部父亲在听到秘书汇报儿子交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后,太阳穴的那根筋便开始直跳个不停,回到家开门见山地在儿子房间里吵了起来。


父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双方态度都很差,两人都不愿意先退一步,气氛愈发紧张。


“糊涂!话先跟你说了,你可以小打小闹,但以后我会给你安排更合适你的结婚对象。”


父亲静静地审视儿子,年轻气盛、桀骜不驯,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他被迫与迹部的母亲商业联姻,他反抗过,可最后却爱上了她,他相信日久生情,也相信儿子与他未来的妻子也会日久生情。


“结婚?”迹部不可置信。


“你将来会有个家世与我们家相当的妻子,我们两家会在商界互相成就。”


“那您不如把我卖了,我不需要一段用利益维持的婚姻。”说完后,他立即补充,“我不会和除了忍足侑士外的任何一个人存在婚姻关系。”


“啪!”


迹部被正值壮年的父亲狠狠甩了一巴掌,不被比赛时砸中自己的网球重但却让他觉得万分痛,他抬起受惯力影响而侧到一边的脸,眼睛里印上父亲震怒的脸。


“说出这种话,老子都没脸替你害臊!”


迹部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小时候闯了很大的祸也只是被严厉地口头教育,他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可在这巴掌落下后他改变了想法。


“你打我?”迹部目光狠厉,脑子里还存有一丝理智,如果对方不是他的父亲他早还手了。


“我还不能打你了?只要我有一天还活着,老子就能教育你!”父亲走到门前,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深深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说罢,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迹部连忙上前转动门把手,但门纹丝不动,他烦躁地在门上踹了一脚,外面传来脚步声。


“景吾少爷,您不必做这些徒劳无功之事,我们会在门外守着的。”


迹部对这冷冰冰的声音感到陌生,外面应该都是他不熟悉的保镖,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知道老头子要关他多久,反正今晚是不可能放他出去了,他坐在沙发上,冷静地思考逃脱的办法。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他从沙发上蹿起来,着急地去摸丢在衣帽间里的外套,还好今天没有把手机放包里,他的包平日里都由管家替他放在书房,要是这样的话手机响一个晚上他都接不了。



“小景。”


电话那头的人叫了他后便安静下来,迹部猜想到发生了什么,故作轻松地应了他一句,“怎么啦?”


“要和我走吗?”忍足声音低沉沙哑,明明是平静如水的语气,迹部却能感受到对方内心里波涛汹涌的情绪。


“好。”迹部单手搭在窗户上,回答得不假思索,他住在三楼,因为一楼做了挑高,所以从这里往下看会觉得特别高,二楼有个小露台,父亲不常来。


跳到二楼应该不算难吧?迹部伸出半个身子观察着墙外的结构,他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为了出门另辟蹊径。


那头似乎是在无奈地轻笑,“再好好考虑吧。”


迹部有些着急,声音都提高了些,他说道:“不用考虑了,只要能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就算吃再多苦我都不怕。”


“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忍足强忍哽咽,没想到自己听到对方如此坚定的回答时会感到鼻酸。



忍足和对方定好见面地点后,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他没时间伤感,于是整理好情绪把该拿上的证件都找出来,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他环视自己的卧室,在东京度过的这几年生活安稳,不再频繁搬家,这是他拥有最长时间的一个小空间,但现在必须说再见了。


轻声打开门、下楼,家里一片昏暗,但忍足觉得一切顺利。


“去哪?”忍足瑛士坐在客厅沙发上,怒气还未消逝,外面世界的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到屋子里来,他如同一尊雕像,面部骨骼在极其昏暗的光线映照下如同刀刃一样锋利,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酷。


忍足并不理睬,因为他去意已决,没必要做过多的解释,他置若罔闻地走向玄关。


“你要是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父亲不傻,看着他肩上的包便知道是要做什么。他很生气,儿子的所有处理方法他都不能接受,性取向不正常、死活不肯分手、明目张胆的离家出走,这一切事都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小侑?“楼梯上传来慌忙的脚步声,和美急匆匆下到客厅连开灯都顾不上,她不清楚两个人又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此时最要紧的就是抓住要出门的儿子,“小侑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跟爸爸好好沟通吗?”


“您看现在能好好沟通吗?不能!因为他打心底里就认为我是错的!我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他迂腐的偏见!”


“瑛士你冷静一点!”和美松开一只手拦住发怒的丈夫,说罢,用始终抓着儿子的那只手摇着他,“小侑!快点向爸爸道歉!”


“道歉?妈,我是要为我谈恋爱的事情道歉吗?我不会道歉的,我没做错!”


眨眼间,忍足抓在手里的手机被父亲夺过去,摔到了地板上,手机屏幕瞬间黑了。


他征愣住了,“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老子!从小到大老子有让你挨过饿吗?让你干过累活吗?你想学什么就学,想买什么都给你买,我没把你送去电疗算是对得起你了!”


电疗?忍足觉得这个词陌生又离谱,那些不受控的精神病人才需要电疗,原来在自己的亲生父亲眼里,自己是如此不可救药与不堪。


他苦笑,“难道就因为我和男生交往您就认为我有精神疾病吗?我没想让你们接受我、支持我,但至少把我当作正常人吧?”


忍足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只支离破碎的手机,掰开了母亲紧抓着自己的手,向大门走去。


“这个家谁爱待谁待。”


“小侑......”和美努力克制自己的哭声,伸出手却抓不住孩子的衣角。


忍足停下,但没有回头。他当然舍不得母亲,只不过……


忽然间,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重击,眼前的光景高速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喧闹嘈杂,父亲的骂声与母亲的哭声却是那么清晰。


如同跌入无底深渊,他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这是一个缓慢且痛苦的过程,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构的。


眼前的一切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清楚又摸不着……



迹部父亲死死地盯着手机的来电提醒,是妻子打来的,想必是有人告知她今晚家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父子争执。


“夫人?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最终还是选择接通,事情太大了,他没有瞒着孩子母亲的权利。


“让景吾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直截了当地避开了他的问题。


“他不在。”


“让景吾接电话。”母亲依旧重复这句话。


“他睡了。”父亲烦躁地抹着额头,“你打他电话吧,我在公司。”


“别骗我,我知道你把他关起来了,你不可以这么做!他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你没有权利囚禁他,你这样是违法的!”


“夫人冷静一点......”


“冷静?那你有冷静地跟景吾交流吗?我回伦敦的时候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让你好好跟他相处,我才离开几天啊?你就把儿子弄成这样!”


“他喜欢男的!这种事违背伦理!我是他老子!我不管他,难道要看着他走弯路吗!”


“景吾喜欢谁、是什么取向,我都尊重他,我只希望他能每天都开心幸福,其他我都不管,“母亲情绪稳定下来,她摆手拒绝掉佣人递过来的水,“五分钟,让我听到景吾的声音,不然我就报警。”


父亲不情愿地吩咐不远处擦拭花瓶的佣人:“让少爷下来。”


“是,老爷。”女佣放下手上的东西后向他鞠躬,不敢怠慢,于是一路小跑来到少爷房门前,说明原因后其中一位保镖为她打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开得格外大,没拉好的白色纱幔慢悠悠地随着夜风飞舞,“景吾少爷?”她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怎么会没人呢!



此时的家里乱成一锅粥。


迹部一路躲着人,从这个房间躲到那个房间,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条之前计划要重修的老旧楼梯,这里不会有人走,就连他从小时候到现在就走过一次,小心地一直往下走,到了底下才知道出口被堵住了,迹部又往回走,在一处窗户处停下,他看了一下,外面是一片草坪,从这里跳下去不算高。


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推开老旧的窗户后,葱窗户处一跃而下,倒霉的是在草坪上滚了一圈,不知是因为太急切还是今天情绪不稳导致他手脚突然不协调。


这里是后院,后院的这一大片宽广的草地,十分容易暴露自己,他第一次讨厌这么大的房子,绕过喷泉,来到后门,迹部手脚麻利地踩着铁门上的镂空图案翻了过去,在后院的这一路不是没看到人,但佣人们看到自己便转头去了别处或者是低头装作没看见。


迹部在心里默默感激他们,不阻拦他就是最好的帮助。


他一直跑啊跑,他除了身份证和护照什么都没带,钱包不在身上,放在房间抽屉里的卡绝对会被停掉。


身上最值钱的就是手表了,来到去学校的必经之路,他记得自己每次上学时都注意到这附近有间典当行,迹部一边抚摸着腕上的表一边凭借着记忆去找那家店。


途中拨打过忍足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迹部免不了会失落,不过他会安慰自己,对方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也许顾不得接电话。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刚进门店员就微笑地对他说要关门了,您可以明天早上来。


迹部等不到明天,当他摘下手表放在那人面前时,店员十分惊讶地接了过来。没有盒子、票据,店员打量着迹部的穿着,是赃物的可能性为零,于是放心地给他做了鉴定。


五分钟不到,迹部出了典当行,匆匆赶去约定见面的地方,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书屋,外面的行人能透过画着白色简笔画的落地窗户看清店里的一小部分地方,直通屋顶的书架上错落有致地堆砌着书籍,最里面有一条长长的旋转楼梯,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布置,唯一相同的是每层都点亮了温暖的灯光,餐吧区的服务员在慵懒地磨咖啡,店里极少客人。


他们高三时经常来这里,两人的课本、试卷还有练习册铺满了整张大桌子,这里的人都各干各的事,一天下来都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迹部没有进店里而是坐在店外的长凳等他的恋人,想起那段相互陪伴的日子,脸上多了些笑意。


然而,他到现在都没看到恋人的身影,迹部深呼一口气,头轻轻地靠在背后的玻璃上。


不急,不急,反正他总会来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忍足的意识清醒了一点,但自己的身体怎么也醒不过来,他的周围充斥着快速呼啸而过的车辆声音,他猜想自己应该是在车里,车一直行驶了很久很久。


车停后,又换成另一副场景,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人的声音,甚至有人在广播,奇怪,自己为什么听不清周围人说了什么?


过了不久,他感觉自己在往上升,身体开始失重……


忍足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梦中,他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胸口的疼痛一直在作祟,连用力喘口气都痛得他更加神志不清,应该是肋骨断了,太痛苦了……


怎么办?


他现在必须去见他的恋人,说好要一起离开,不能让他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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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勇敢爱的忍迹:

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人总是让人敬重。——王小波



给文中的父母:

你们可以把你们的爱给予他们,却不能给予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建造房舍荫庇他们的身体,但不是他们的心灵,

因为他们的心灵栖息于明日之屋,即使在梦中,你们也无缘造访。

你们可努力仿效他们,却不可企图让他们像你。——纪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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